Friday, March 20, 2009

落难的大卫

大卫的名字原本不叫大卫,他说他安这个名字只为了顾客方便。有个容易记的名字,办起事来也容易。
其实我说啊,他叫大卫是因为某个男人的缘故。
他爱看球。有一天他设计了一个发型,当晚,我们出来喝茶时,他把头向左向右转得像只猫头鹰的问我们:
“我像不像大卫贝坎。”
我们马上笑得翻桌滚地,然后把他的新头从发尖到脚趾评得一文不值。
怪不了我们的无情无礼。大卫,我,阿潘,阿森和阿东是在中学起便认识的朋友,我们共度过许多岁月,笑过,也相骂过。我们一起混的那么久了,仿佛忘记了对对方说赞美的话。
说真的,此大卫不像彼大卫。这个善良的大卫,即使把他的大头照拼图拆得零碎,也找不到哪一个片与那个黄头发的大卫有一丝相似之处。

不过,话说起来,大卫还真的有个貌似维多莉亚女友。
他们刚开始没多久。一天,大卫把他的女神带出来与我们见面。不见还好,一见了,我们都猛摇头。尤其是阿潘,反应大得很,他立刻便说这个女人只会拖累大卫。我不懂得看相,只觉得我与这个把厚厚的妆涂上后还要三两分钟跑去洗手间补妆的女人一定谈不来。唉,没办法,谁叫她是大卫选的对象?
大卫把女神捧上家里的神座供奉没多久后,大卫的家,也不见得安宁些。
倒是每一次的见面,我们总会有新的故事听。

高品味的维多莉亚不懂从那儿搬了一套据说是古董的瓷桌瓷凳放在大卫的家里,我不懂这个据说给慈禧太后坐过的凳子有没有香一些。只是自此之后,我们每次在他客厅里移动时总会碰到这些凳子,我开始怀疑这个维多莉亚是在讽刺还是在暗示大卫换一间更大的公寓。

充满爱心的维多莉亚没多久又养了一只西施犬,然后不时要大卫帮忙照顾,这只刚断奶的小西施夜夜吠个不停。公寓的警卫好几次上门警告他不得在公寓养狗,而让大卫苦恼不已。我开始怀疑这其实是一个阴谋,是维多莉亚要迫使大卫换一间洋房。

好学的维多莉亚之后还说要玩精进玩上课。先是学法文,说什么改天与大卫往法国旅行时会派上用场。后来,听说她无法把那种得把舌头卷起的发音弄清楚而放弃,改学日文。不用说,这一报名一换系所用的花费,还是大卫出的钱。

人缘及佳的维多莉亚常常有应酬,所以每一次逛街为大卫添新装时总会“顺便” 买一两套给自己。她说用大卫的钱然后漂漂亮亮穿给大卫看乃是一种投资。

还好大卫除了正职为电子工程师外,还兼卖直销。不然,我们批他不出三年,肯定负资产报穷。虽然日子不见拮据,只是,现在的大卫,不再花心机在头上,更不会在意自己像不像大卫贝坎。还有,平时他工作累得就连神气也不像另一个大卫了,还看什么皇马曼联?

我们全部人听了这些故事,都会忍不住喷茶。我们喷茶,大卫出血。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纷纷表达自己对维多莉亚的看法,语气尖锐的只差还没有开口怂恿他换女朋友。
听完我们对维多莉亚的不满后,大卫并没有对我们为他出头和关心而感到欢喜些,反而尴尬的坐在那儿任我们高谈他的维多莉亚。我后来才发觉。那一刻,也许大卫把故事说出来,要的并非是我们这些反应吧?

没多久后,大卫好数次推辞出席我们的聚会。渐渐地,大卫悄悄的淡出我们的圈子。有一会儿,我在街上偶然碰见他,问他缘故,他才支支吾吾的说维多莉亚不喜欢他与我们见面,说我们庸俗不可耐。

我当时气愤难填。后来我把话传给大家听,他们竟然比我还生气,说什么妲妃狐妖附身,商纣王败江山、红颜祸水、大卫从此落难、永不超生等等。后来大家聊得兴起,竟然还把矛头指向我,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你当初不要找大卫做男朋友。”阿森说。
“是啊,如果你如今是我们的嫂子,大卫便不会就此沦陷落难。”阿东随着附合。

我顿时觉得啼笑皆非,也觉得他们很无聊。也许清高的维多莉亚说的对,我们确实是庸俗不可耐。一直以来,我们总以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或者声音大了一些便自认这是所有的声音。或许,大卫可以在维多莉亚身上找到一些我们不能给到他的友善。大卫觉得甘之若饴的东西,我们无法给他肯定之余,还一厢情愿的喂他更多的苦药。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大卫对我们无义的转变态度。

也许是我们该检讨,学习平衡一点待人。即使是多年老友,也需要中肯的语言,肯定和赞美。
看着眼前的大家为失去一个朋友而气冲冲的张牙舞爪,我越来越难过,也为落难的大卫难过。无论是我们这班朋友,还是维多莉亚,他的际遇,还是倒霉的。

大卫原本不叫大卫。但是,如果给我选择,我还是喜欢叫大卫为陈伟强,叫阿潘为潘天财,叫阿森为沈文发,叫阿东为董明辉。听起来,虽然是土土的名字,却是最真的学生时代用的代号,那些我们永远不会发觉已经错过的岁月。

No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