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4, 2009

半根烟

她走出大厦,急步的走进阳光里,阳光照得她一阵昏眩,她肯定自己是缺氧没有错。
大家一起在室内吸烟,尼古丁像孢子沾满冷气系统,她根本无处可去,所以,即使人家再给她脸喷烟,也没什么差了。
她依然不喜欢人家吸烟,只是,却接受了它的存在。一如,一个不吃葱的人,却可以允许盘中餐用葱下做料,可以一颗颗葱粒检开,却已经认同了它的味道连同锅气一气煮开。

她徒过购物中心,外头站了不少溜烟的男人。她不经意的发现了曾经熟悉的他。
“嗨”
他们大大方方给对方打了声招呼。
她突然停下脚步,坐在男人身边。
她确实还没有从昏眩回过身来。自己身上的烟味比男人身上还重。
“在等人?”
“嗯,孩子在里头学琴。半个小时,走不是,不走又不是。”
他吐出一口烟,朝另一个方向,她静静的动容。
他们坐的有点距离,记得她曾经对他吼:你吸过烟就别对我那么靠近!
结果每回他吸了烟后,像个做错的小孩,头低低的坐离半个臂膀的距离外。
她后来给他划的距离更多了。
她对他吼:你要是吸烟就永远别想和我在一起!
结果,这回他们的距离比半个臂膀还远很多很多很多……

奇怪,大概是被尼古丁充脑了,她此刻想起了那么多。
她还是很昏眩,同时她发现男人正要找地方将烧到一半的烟弄熄。她从袋子里拿出轻便携带的有盖烟灰筒,递给男人。男人显得有点惊讶。“谢谢。”他接了过来“你连这个也有了。”
“没办法,客人多吸烟,开会的时候管用得着。”她望向天空,有点刻意的压抑自己的内疚和不安。
“显然你的工作离不开烟了。”他弄熄了烟将烟灰筒还给她。“你身上的烟味很重。”
她失笑。竟然要一个烟客告诉没吸烟的她自己身上有烟味。
“呃,其实,你吸烟,也无所谓的。”她指了指他手上的半根烟。
“噢,我不吸了。”
“呃?”
“为了孩子,我戒了烟。但,有时候按耐不住烟瘾,我就吸半枝。”

“呵呵,好爸爸。”
“时候不早了,孩子下课了,应该。”他望了望腕表。
“嗯”她站起来,“再见。”

她转身往前走的那一刻,突然想:
如果当初他们一人让半步,他们会在一起吗?

她身后的男人将烧剩半根生命的烟丢进垃圾桶。
烟里头大概藏好了他们那个被卷起的答案。